今天Jean請我去學校一趟,目的是要幫一個學生做中文的程度測驗。

這個小朋友今年夏天就要從高中畢業了,已經申請到本校的牙醫系,應該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小朋友的媽媽希望小朋友將來上大學的時候可以選修中文,原因是想要讓他"輕鬆點",怕他功課太重、壓力太大。為什麼選修中文會輕鬆點呢?因為這小朋友的父母都是正港的台灣人,小朋友在家都說中文,所以中文對他來說應該是個很營養的學分吧。

早上十點,小朋友和媽媽依約準時出現。小朋友看起來很拘謹,和我想像中總是蹦蹦跳跳的美國高中生很不一樣,不過他還是有嚼著口香糖啦!小朋友的媽媽很樸素,看起來就是一個好媽媽,會為小孩做任何事情的好媽媽。媽媽見到我,打過招呼後,我就要帶小朋友進教室考試了,媽媽匆匆向我補了一句"他聽和說都沒問題,只有讀寫不太行"。我不知道媽媽這句話主要用意是什麼,是要表示小朋友聽說很行,還是要表示他讀寫很不行呢?可是他說"只有",那我猜想這整句話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他的中文程度還不錯"。

我給小朋友寫的考卷是上個月才給白無常(我的白人學生)寫過的Chinese 211 期末考卷。小朋友考的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不理想,只考了62分;而白無常考的分數是86分。後來我和小朋友聊天,果然聽和說都沒問題,但考卷上簡單的字如"父親" "南京"他卻都認不得。我想起JJ的阿祖,他老人家中文聽和說也是沒問題,剛好也是讀寫不行。像這樣的人,中文稱作"文盲"。當然小朋友沒有通過考試,他插不進我們現在的班,只能暑假後從Chinese 210開始上起,而他媽媽原本以為營養的學分可能也不那麼營養了吧!

其實今天看到這個孩子我蠻難過的,因為我彷彿看見寶寶Jeremy的未來。這個小朋友從幼稚園起就參加了這裡的中文學校,每個星期六上課,一次兩小時,他斷斷續續也上了十幾年了,卻比不上一個只學過半年的白人。大家真的都以為我們這些居住在海外的華人家庭的小孩長大後都可以中英文運用自如嗎?都以為只要在家裡爸媽堅持說中文,或說多給小孩看看中文的DVD,每週六在去一次上兩小時的中文課,小孩子的"中文程度"就會很好了嗎?學語言有這麼容易嗎?

據我了解,這個小朋友參加的中文學校只是一個私人的民間機構,大多由熱心卻沒有專業背景的家長擔任教職,使用的教材也是五花八門,沒有一套完整的系統。再加上還有寒暑假,動不動又Break一下,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來形容也不為過了。大家參加的目的除了學中文之外,"社交"可能佔了更多。這跟上教堂的主日學感覺差不多,不過上教堂可是不分寒暑假的吧!

我不知道美國其他的地方是怎麼樣,但是在我們這裡,如果JJ將來要真正學好中文,而不是做個文盲的話,我們做父母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畢竟台灣的孩子是在學校裡學英文、下了課又補習英文,也不見得個個都學得好。而這邊正規的學校不交中文、中文學校又只能當作社交活動來參加、也沒有看到坊間有小朋友的中文補習班,再說我更不願意JJ學中文要得像台灣小朋友學英文那樣辛苦,畢竟這是他的母語啊~

我得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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